占有和使用_宇宙重构
结构的存在要占有时间和空间结构的存在要使用物质和能量生命资源杂食性可直接利用高级材料生物链人的占有欲超越生存需要人体器官是否有各自的利益自身价值分配利益的原则一种结构占有另一种结构是不可思议的生而不有
任何一个结构物,都占据着一定的时间和空间,这种占据实际上构成了对其他结构物的排斥。当排斥不能够维持时,这个结构物或者被迫放弃它原先占据的空间和时间,或者被迫(有时是自愿)改变自己的内部结构以便接受(容纳)其他的结构物。例如,在液体水中放入一个固体物,这个固体将受到水的浮力的排斥;若固体(可溶物)溶解于水中时,相当于它被水接受了,而液体水的内部结构也随之改变。
还有许多结构物,它的存在不仅要占据空间和时间,而且还需要不断地占据和使用某些物质和能量。每一个生物个体都具有这种特性,这是它们生而具有的权力和能力,当这种权力被剥夺或这种能力无法实施时,生物个体的生命即将结束(某些生物的种子,几乎可以在不交换物质或能量的情况下“永存”,不过这种永存似乎丧失了生命存在的乐趣)。因此,每一个生物个体,为了自己的生存,都要去占据和使用一定量的空间、时间、物质、能量,或许还包括信息,而所谓的“物质”当然也包括其他的生物个体。凡是生命或生物个体需要占据和使用的东西,均可称为生命资源,不同生物个体对生命资源的追求是不尽相同的;共同 的追求和不同的追求,造成了生物个体之间的复杂关系,通常称之为自然选择或生物链。
一般来说,有限的生命资源只能够供应有限的生物个体之所需。要想增加生物个体的总量,只有两个途径,其中之一是,降低单个生物个体对生命资源的需求量,例如限制其生命活性或提高对资源的使用效率,以及缩短其生命周期。其中之二是开辟新的生命资源,自从生命诞生以后,生物个体在这方面进行了不懈的努力,付出过巨大的代价,也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这种努力要求生物个体提高其活性、延长其寿命、复杂其结构,并导致了生物链的形成(即每个生物个体都将成为其他生物个体的生命资源)。显然,这两个途径对生物结构的影响正好相反,不过殊途同归,它们共同促成了丰富多彩的生命世界。
植物的生命资源主要有阳光,绿色植物可吸收照射到它身上的 70%的阳光,其中约 1—10%进行光合作用而被植物占有,其余的则变成热量散发出去:有水分,多由植物的根从地里获得,植物的根会主动地寻找水及水中的营养物。一株黑麦的根,长达 600 公里(根上还有 150 亿条根毛,约 400 公里长,全部总计为 1000 公里长);空气,呼吸进二氧化碳,排出氧气(少数则呼吸入氧气,排出二氧化碳),一片白菜叶上就有多达 1000 万个气孔;支撑物,如土壤、架子、岩石缝隙、水面(浮萍之类)、岩石表面(苔藓)。
食草动物的生命资源主要有空气、水(包括水中的营养物)、盐类和特定的植物。食肉动物的生命资源主要有空气、水、盐类和特定的其他动物。杂食动物的胃更为奇妙,它可以消化种类繁多的植物和动物,这种能力使其获得更多的生存机会,并且使它获得了更多的“结构砖瓦”,从而有助于在自己体内搭建出更复杂的结构。事实上,人就是杂食动物,几乎无所不吃,而且变着法地吃,无疑这有助于人类的进化,因为杂食性使人类更多更广泛地承继了各种生物的特点,并有更多的机会直接采用“高级材料”来组成自己的肌体。许多生物学家和化学家都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人类依靠含有各种成分的食物构造了自己,蛋白质构成肌肉,钙促成骨骼,脂肪帮助构成了细胞膜;其中不饱和脂肪促进了“结构类脂物”的形成,而这种材料构成了约 60%的大脑和神经组织,由于海洋中的鱼类含有丰富的不饱和脂肪,以致有的学者相信人类的祖先生活在海水中或海滨旁。
微生物则可以消化分解植物和动物的尸体,使它们重新变成无机分子或有机分子,从而又转变为其他植物的生命资源。这样,植物、食草动物、食肉动物、微生物,就构成了一个基本的生物链;其长期运转的结果之一就是把太阳能转存在生物的躯体内,以及生物躯体转化成的煤、石油、天燃气中。人类今天正在大规模地使用并消耗掉煤、石油、天燃气,可以理解为几十亿年来太阳能在地球上不断积累后引起的爆发或爆炸,但愿“玩火者必自焚”在这里不灵验。
对于绝大多数的生物个体来说,它们只占有和使用有限的生命资源,只要能够满足它们的生存需要,多余的生命资源则不屑一顾,唯独人是一个例外。
不知从何年月起,人的占有欲和实现占有的能力开始超越了他的生存需要,或者说人已超越了普通生物的生存需要,他不仅要生存还要生 存得更好。所谓生存得更好,说到底就是把尽可能多的物质都划入自己的生命资源之内,也就是占有和使用尽可能多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
通常认为,私有观念、私有财产、私有制产生于剩余财富的出现。其实,真正的原因在于人的个体的个性的形成和独立。为了实现其个性和独立意志,他必须依赖属于他支配的财富,否则他的个性便难于施展。而人之所以能够形成远远超越于其他生物个体的个性,其原因则在于后天记忆的不断积累,最初的手段则是语言和传说(传说可将不同时间的信息转告给后代个体,从而实现后天记忆的超时积累;其他动物只有语言而没有传说,前代的记忆只能通过遗传机制进入后代的先天记忆之中)。
当人的个体独立意识萌发之后,他首先要去支配的财富,就是他自己的身体和知识智慧,或者说要去实现自身的价值。为了这个目的,他会采取一切可能采取的行动,并去占有和使用一切有助于这个目的的资源。不过,许多人的个体独立意识,由于种种原因并未充分形成,他们的生存方式更接近于群居的动物;还有许多人则被剥夺了实现其个体独立意识的权力或机会,他们为此而陷入极大的痛苦和遗憾之中,甚至遗恨终生。
人的个性独立必然导致他们去追求不同的自身价值。有趣的是,人在追求自身价值的时候,似乎受到人体各个器官的引导或误导,以致我们怀疑人体器官也有它们的智慧或利益。例如,美食家可能是在实现胃的欲望,音乐欣赏者可能是在实现耳朵的欲望,画家则在满足眼睛的饥渴,运动员则在宣泄肌体的力量。
所谓自身价值,是一种永无止境的标准,因为人的欲望是无限的,任何一个目标都可以轻而易举地被愿望所突破,至于能否实现这个目标则是另一回事。
一般来说,自身价值,是人这种结构物试图施展其功能与效应。由于人类的大脑是一种极为神秘、深不可测的结构,它的功能与效应似乎是不可限量的。因此,无论是多么荒唐的愿望,都有实现的希望,要想否定一个目标的可行性,从逻辑上来说是不可能的(我们不能用失败来否定一个事物有可能成功,而且还要用“失败是成功之母”来鼓励自己)。这样一来,实现自身价值,就成为一场没有终点的竞赛,参赛者是“愿望”和“实现愿望的能力”,能力永远追随在愿望之后,生存的乐趣亦在其中,痛苦的根源亦在其中,大自然或上帝的目的亦在其中。
问题在于,人类在战胜其他动物的过程中,被迫或不可避免地形成了群居生活。因此,当人类成为天之骄子、众兽之王后,他们惊讶地发现,他们的对手或敌人正是人类自己。妨碍一个人实现自己愿望的最大障碍,正是另外的一个人或许多人。从此一个人的尊严和利益便与他所在的团体的尊严和利益交织在一起。
为了个体的生存,他需要与别人合作。合作包括三种方式,即平等的协作、服从他人的领导,以及领导他人。总之要承认他人的生存和利益。但是,为了个性的自由,他又要追求百分之百的支配权,首先是对自己身体的完全支配,这种追求促使他拒绝别人的指挥,甚至拒绝与别人平等的协作。其次,他要追求对其他人的完全支配权,这不可避免地导致其他人的抗拒。同时,他要追求对一切生命资源的支配权,去占有 尽可能多的财富,以便供自己一个人使用,或限制、排斥其他人去使用这些财富,从而与其他人发生利益冲突,并导致同类相残。此外,只有少数人,他们追求一种超然的个性自由,除了支配自己的身体之外,对一切事物既不占有也不支配,而是观察和欣赏、评论和研究(当然要使用必需的东西以便维持生存),有时甚至进入物我同一的微妙境界。
对于人类的无限欲望来说,物质财富的极大丰富成为泡影。事实上,对生命资源的占有,导致了人与人之间的无情厮杀,直至双方或多方对生命资源的分配或瓜分达成了妥协(被迫的或自愿的);当然,随着文明的进步,人们逐渐学会了用和平的方式进行利益的分配,并试图追求“合理”的分配或“合法”的分配。
分配利益的原则千变万化,常见的原则有人均平分,按作用大小分配,以及承认既成事实(谁先占有就属于谁)和人情照顾;其中按作用大小分配往往又被转化为按地位高低进行分配。人均平分,是一种最简单而且看起来最公平的方法,很容易得到大多数人的拥护,当生命资源贫乏到危及人们的生存时,平均分配的呼声最高,并往往导致革命的爆发。然而,当天下太平、生命资源足以满足绝大多数人的基本生存时,而且文化教育激发出个性解放的欲望时,人均平分的原则不可避免地要让位于按作用大小分配的原则;原因很简单,个性的自由需要物质财富的支持,而许多人追求的自身价值,正在于创造并拥有更多的财富(在这里财富的多少是能力与成功的标志,而不单纯是“大碗喝香油”式的消费)。
但是,按作用大小进行分配,只是一种抽象的原则,或者说缺少可操作性,因为我们无法对“作用”从理论上进行定量的计算,并及时地应用到无数种正在进行的利益分配实践中。
为此,人们采取了两种对策。其一,把所有的人分成不同的等级,并认定(用法律法规)不同等级的人所起的作用大小不同,等级越高作用越大利益也越多;这样又涉及到等级的划分标准,通常取决于人的职务、地位、年龄、参加工作的时间,以及特殊贡献等因素(性别、文凭、民族、体力之类)。
其二,由市场决定一个人作用的大小及其所应获得的利益。所谓市场,实际上是把人的作用当成商品,由社会的供求关系随时调整其价值,从而减少或避免人为的硬性规定。此外一个人的作用,不仅包括他本人的身体和智力,而且还包括他如何使用自己的其他财富(资金、器材和不动产),这些财富可以变成资本,并且可以从资本的使用中直接获利。
对于许多人来说,他们不仅追求物质利益,而且还要追求精神利益。例如,天生我材必有用,即追求个人才干的发挥,力图参与重大问题的决策;或者普渡众生、扶危救困,获取留芳百世的美名;甚至不惜一切手段,以图一鸣惊人天下知,在人类的历史上留下他的痕迹,哪怕是遗臭万年也认。
令人惊呀的是,人类对利益的追求,在短短的一万年内(对地球寿命 50 亿年而言),几乎使人类遍布于地球的每一个角落,地球本身已成为人类瓜分利益的对象,每一寸土地都各归其主, 50 多亿人游荡其上(几十年后将超过 100 亿人),人类对生命资源的贪欲和占有,已使人类成为地球的癌变,似乎只有地球的毁灭才能扼制住人类的贪欲。 不幸的是,人类至今尚未对瓜分地球达成和平协议。同一块土地,曾经居住过不同的民族,这些民族的后代都宣称该土地归他们所有,即使万能的上帝,也无法解决这种互相排斥的要求,结果聪慧的人类只能愚蠢地回到动物的解决办法上,用武力去实施自己的追求。与此同时,人类对能源的消耗和对环境的破坏,已经导致了今人与后人的深刻矛盾,也就是说我们今天已经在向子孙宣战;在这场代与代的战争中,我们的每一次胜利都埋伏着更大的失败。除非我们自己能够长生不老,否则我们就无权使用后人的财富,尽管他们没有能力与我们对话或约束我们的行为。
看来人类已经走到一个十字路口上,每一个人的个性自由,如果建立在对物质财富占有的无限追求上,那么地球已经显得太小了,它的资源远远不能满足人们的欲望,人们或者约束自己的欲望或者为实现欲望而相互争夺。
对于大自然来说,一种结构物去占有另外的结构物是不可思议的,实际上一种结构物只是去“使用”有限的其他结构物来构成自己;恶狼捕羊,但是并不去占有山川、河流、黄金、珠宝,它不稀罕身外之财。但是,人不仅使用某些结构物来构成自己的身体,还要使用更多的结构物去构成自己身体的外延(服饰、房屋、汽车等等),并为此去占有空间、时间、物质、能源、信息,以及一切他能够占有的东西,或许用不了多久月亮也要被某些人占有。这正是人类的悲剧之源。当人体内的兽性或动物本能与人的智谋和欲望结合在一起时,所产生的破坏性足以毁灭地球。与其说这是可怕的结局不如说是可悲的一场梦。
2500 多年前,老子已经看到了人类面临的危机。为此他提出了“生而不有”的主张,也就是说人类要像自然一样地生存,而不应去占有什么;实施办法则是每一个人都要“去智去欲”,也就是说,人不要依靠智谋去实现占有的欲望,这是一条自我毁灭的路。与此同时,孔子则希望通过仁与礼编织的网络,将所有的人安排在社会结构中的相应位置上,从而约束每一个人的欲望和行为限度,达到美好的大同世界,也就是说人的幸福与他所处的团体是一致的,公众就是个人的放大,团体也可以体现出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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