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中现出有序_宇宙时间奥秘
宏观系统的自然倾向是循着时间箭头走向平衡态。但是,如果系统的这一过程在它达到目的地之前就停止了,情况又会是怎么样呢?
所示的盛有氢气和硫化氢气体混合物的容器,可以用来说明,只要使一个系统保持在非平衡的状态,就可以推翻“熵就是无序”这样一个肤浅的教条。本来我们会以为,当混合物被加热时,它会变得更加无序:热量加得越多,气体分子就会越起劲地在容器里到处乱跑。但是现在让我们来防止它达到平衡态,这只要使容器的两端保持一个很小的温度差就行了。实验显示,在容器中的两种气体将逐渐发生分离:容器中较热的一端富于较轻的氢气,而较冷的一端高度集中着质量较大的硫化氢。这个效应称为热扩散,这同一效应也使得贮油罐中的油物质出现类似的浓度分布轮廓。
散装置。如果两个容器之间保持温度差,在其中一个容器中会发现更多的某种分子,而另一种分子则较少。浓度梯度正比于温度差(T1 —T2)。[根据普里高津等所著《在时间与无穷无尽之间》第 50 页。]
初看上去这个现象是与直觉相反的——加热容器使得熵增加,然而却使分子分布的随机性减小了,显现出一个所谓的气体浓度梯度。尽管热力学第二定律的通俗解释,是熵直接联系“无序”,而热扩散却表明,有序的组织可以自发地从无序状态中形成。在上面这个简单的例子中,这种有序组织就是沿着温度梯度方向,氢气浓度的逐渐增大,硫化氢浓度的随之减小。诚然,在气体分子的激烈运动中还是存在有随机性,但是总的说来这显然不是处于热平衡。热扩散给出了第一个例证,说明在不可逆的、非平衡态过程中,可以产生出有序性。这样,时间箭头就和可能出现的结构联系了起来。
平衡势使我们能够预测一个热力学系统的最终状态。它表明系统就像一个在路上滚动的球,无论它从凸起的什么地方开始滚动,最后总是停止在低洼之处。当一个系统由于其周围环境的限制而不能达到平衡时,是否对非平衡态行为也有一个类似的说法?总的说来答案是肯定的,只要系统不是偏离热力学平衡太远:还是用球来作比喻,球总是会滚到低洼处的。但是它也许会滚到另外什么地方——例如,如果它跑得离低洼处太远的话,它会落到另一个坑穴里面,这就使得预测变得困难得多。为了对热扩散确定一个热力学势,容器两端的温度差,也就是温度梯度,必须充分小。
温度梯度给了该系统一个“推动”,因而可以被描述为如同一种热力学力。这样的力造成了热量流和质量流,就像踢球使球运动一样。在
接近平衡的时候,热流和质量流表现得很简单——如果力增加一倍,则流也增加一倍,如此等等。热流和质量流与造成它们的力直接成正比,因而我们把这种情况下的热力学叫做线性热力学。
线性热力学主要是由耶鲁大学的昂萨格(Lars Onsager)的努力,才在本世纪 30 年代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昂萨格为此获得了 1963 年的诺贝尔化学奖。他的“倒易关系”表明,在线性系统中有一种美学上很漂亮的对称关系:力产生流,流也产生力。在热扩散的情况下,物质的流动是由一个力引起的(用热梯度来表示)。昂萨格倒易关系接着说,物质的浓度梯度将产生热流,这个效应已经在实验上得到了证实。
1945 年,一个新的角色登上热力学舞台——这就是普里高津
(IlyaPrigogine)。他在 1917 年即俄国十月革命那年出生于莫斯科,十年以后,小普里高津随同家人迁往西欧,在布鲁塞尔定居下来。在由比利时物理化学家顿德尔(ThophiledeDonder)创立的布鲁塞尔热力学派里,他以一个小学徒的身份开始,一步步成长起来。他的大部分大学生涯是在布鲁塞尔自由大学度过的,这所学府当初是由互济会建立的,为的是对抗天主教会对纯世俗事务的横加干涉。至今这仍然是这所大学的宗旨。28 岁的普里高津发现,在线性表现良好的区域,热力学耗散降到它可能的最低点。这样,系统熵的变化率,也就是内禀的熵产生将会减小:一般地,系统将会演化到一个稳定的或不变的状态,此时耗散处于一个极小值。在热扩散的情况下,总的熵可能是增加的,但是当气体最终的浓度梯度已经建立以后,内禀熵的产生率就处在它的最低值。
普里高津的博士论文在 1947 年发表,题目是“不可逆现象的热力学研究”。它包括有最小熵产生定理,并且也为他今后一生的研究打下了基础。普里高津像一颗新星那样升起,最后成为布鲁塞尔学派的领导人物。他和他的老同事格兰斯多夫(PaulGlansdorff),一起探索把热力学分析扩展到新的领域。
普里高津的最小耗散的图像,比起最大熵的平衡态概念来对我们更为有用,因为它与实际世界的关系更为密切——在实际世界中,没有东西是真正处于平衡态的。进一步演化的趋向总是有的:液体会混合,建筑物会风化,物体会冷却。但只要有一个很小的外部影响,使得系统保持在偏离热平衡的状态(例如在发生扩散的容器中的温度梯度),则将持续出现的是一种“稳恒态”,而不是坍缩到完全无序的状态。大多数房主是熟悉这种稳恒态的。风吹雨打和风化作用早晚会使得房屋变成一堆瓦砾,这就是它的平衡态。但是房屋通常可以在许多年里保持在稳恒态,因为维修的速率等于损坏的速率。只有当房屋停止维修时,房屋才开始风化瓦解(虽然最后的坍塌是很多年以后的事,但无论如何早晚一定会发生)。
在平衡态热力学的情况下,时间之箭的“箭靶”可以用一个具有像
最小自由能或最大熵这样一些量的固定点吸引子来描述,它把系统拉向平衡态。对于偏离平衡,但是由于外部影响相对很小,而使得系统能够保持接近平衡态的情况,我们可以看到,许多平衡态情况下发生的事情仍然成立。最终的状态——例如像浓度梯度——仍然不随时间而变,仍然是恒定的。普里高津把分析推广到略微偏离平衡的情况,他发现系统通常会演化到熵产生为极小值的点。此时他希望大胆地跨进一步,把这样的分析用于更复杂的情况——特别是远离平衡态的非线性系统——以完成一幅更大范围的系统随时间演化的图像。然而,与平衡态行为的类似性此时不复存在。这个新的领域也许很难懂,但是却非常令人兴奋,因为它和我们所看到的周围世界有非常密切的联系,并且提供了关于时间和变化的一幅更深奥微妙的图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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