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中的时间_宇宙时间奥秘
时间是哲学家不断思索研究的一项课题。数学家惠特罗(Gerald Whitrow)在他的名著《时间的自然哲学》里面,强调阿基米德和亚里士多德是对时间两个极端看法的代表人:亚里士多德认为时间是内禀的,对宇宙说来是基本的,而阿基米德的看法就完全相反。两千年来,这个争论,以不同的形式一直在进行。
柏拉图在他讲宇宙学的著作《狄玛尤斯》(Timaeus)里说,太初混沌,神工强加以形序,时间乃生。《狄玛尤斯》一开头就讲“实存”(being)和“将然”(becoming)的区别;这两个概念,以各种形式重新出现于近代科学理论之中。对柏拉图,“实存”的世界是真正的世界,“此世界永恒不变,由智慧借助论证而得知”;而“将然”的世界(时间的领域),则是“意见与非理智感觉之客体,既生又灭,从未完全真实过”。他把“将然”比作旅途,把“实存”比作终点,说只有后者才是真实的。这样,具有时间的物理世界只有次等的真实性。这种区别,支配着柏拉图哲学的全部。
拥有这种看法的人,在柏拉图以前是帕尔米尼笛斯(Pa-rmenides)。他相信实际是既不可分,也没有时间的。他的学生,意大利南部埃里亚的芝诺(Zeno),为了整个推翻我们对时间的观念,创造了一批著名的佯谬来捉弄我们。其中最有名的一个叫勇士和乌龟,企图用来证明:“如果时间可以无穷地分而再分,运动将是不可能。”设想勇士在追乌龟:当勇士达到当初乌龟在的地方,乌龟又走了一(小)段路;当勇士把那段路走完后,乌龟又走了一段,这样下去,永无止境。
究竟芝诺这个佯谬和他别的佯谬意义多大,众论不一。自从芝诺在二十四个世纪以前把它们提出以来,至今已有大批文献问世,有的说是无稽之谈,有的却认为非常高深。惠特罗仔细分析的结论是:要解开这些佯谬,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否定“将然”这个概念,于是时间便有真正属于空间的性质;另一条路是不承认时间像空间那样可以分而再分。
就像红颜色给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主观印象,而仍然是视觉中不可少的一部分,哲学家康德同样认为,时间固然是我们经验中不可缺少的一个成份,它其实是没有客观意义的:“时间并不是什么客观的东西,它
既不是实体,也不是偶发,也不是关系;它是因为人类心灵的本性而必然产生的主观条件。”康德的“主观主义”看法,和有些科学家对今日科学中时间的解释,十分相似。一个简单的,显而易见的,被历代的唯心主义者们——帕尔米尼笛斯、柏拉图、斯宾诺扎、黑格尔、布拉德里(Bradley)、麦克太戈特(M’Taggart)等——所乐于采取的办法,是说时间充满矛盾,所以不会是真实的。对这种形而上学的遁词,逻辑学家克琉(M.Cleugh)老实不客气地说道:“说时间由于自相矛盾便只是表面现象,非但没有解决问题,连答案都说不上。”
玻尔兹曼(LudwigBoltzmann)给形而上学起了个浑名,叫它“人脑中的偏头疼”。他说:“最平常的东西一到哲学便成为不可解决的难题。哲学以无上的技巧建造了空间和时间的概念,然后又发现这样的空间里不可能有物体,这样的时间里不可能有过程发生 。把这个叫做逻辑,我看就像一个想去山区旅行的人,穿着长而累赘的衣服,在平地上没走三步就被绊倒了一样。这种逻辑来源于对所谓的思想规律的盲目信任。”玻尔兹曼尖刻地批判了一群包括黑格尔、叔本华、康德的哲学家,他说:“为了追究到底,我拜读了黑格尔;可是那里我看到的是滔滔不绝、不清不楚而又毫无思想的一番空话!从他那里总算我倒楣,我又去找叔本华 。就是在康德那里,也有不少话,叫我莫名其妙;以至令我怀疑,像他这样脑筋灵敏的人,是否在跟读者开玩笑,还是在存心欺骗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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